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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記者李宜霖台北報導】邦查耆老（Pangcah）Sawmah從小離開花蓮觀音部落北上，他與同部落的阿慕依結婚，相伴生活，繼續用邦查的思維，在都會中求生。

Sawmah跟著舅舅在新莊迴龍磚窯廠工作，用人工切土塊，搬到廣場曬太陽；等到晚上，假如還沒有曬乾，先用帆布���起來，第二天繼續曬。一旦被雨淋濕，土塊會崩塌，必須再度重作，曬乾拿去燒成紅磚。他也負責跟車載紅磚，在大熱天扛上扛下，皮膚曬的跟磚一樣紅。

之後Sawmah進入屏東潮州大武營當傘兵，他曾經跳傘時不小心降落到水田裡，由於高低不平，來不及翻滾，導致扭傷腳。經過休息後，隔天仍劇痛，Sawmah跟長官報備看醫生，但長官不理會，認為無傷大礙，仍要求跳傘。

軍中唯命是從，Sawmah只能服從，繼續一再地跳傘，導致傷勢無法復原，一直跛腳至今，甚至無法蹲踞。雖然Sawmah一有機會就想辦法回家鄉參與豐年祭，但由於腳傷，他無法參與豐年祭跳舞。

等待情人的歸來

退伍後，Sawmah在台中塑膠工廠製作鞋底，按件計酬。後來父母要求Sawmah回到部落，介紹Sawmah跟阿慕依認識，希望他跟邦查女孩交往。在父母耳提面命下，Sawmah跟阿慕依兩人在部落散步，月光倒映在如鏡面的水田上，他們繞著水圳、田地、豐年祭會場，一句話都沒有說，Sawmah最後送她回家。

雖然跟阿慕依從小就認識，但長大後，各自的模樣已改變，加上Sawmah長久出外工作，彼此很陌生。Sawmah說：「我不敢去得罪、認識她。」但他深深記得她清秀的臉龐及身影，也記得父母希望媳婦也是邦查族人，能跟父母用母語溝通。之後阿慕依到日本工作2年，彼此用電話跟寫信溝通。

「我不想認識其他女孩子，要等她2年。」Sawmah決定要等待阿慕依的歸來，於是Sawmah留在花蓮，在萬榮山上工作。

林務局在山上種植杉木，等到高大後砍掉，用小火車載送木頭下山，這些木頭具有龐大的經濟利益。Sawmah不知道政府要用這些木頭做什麼，只負責砍草。

Sawmah坐著長長的流籠上山，在山裡砍蘆葦草，保護杉木樹苗生長。山裡面有好幾甲地，砍過的雜草過幾個月又再度生長，砍也砍不完。Sawmah住在山上，種植蘿蔔，放陷阱抓小動物維生，原住民工人們一起分享同樂。「山上很高，好像可以摸到太陽、雲朵。」Sawmah每天起床看著美麗的雲海，自在地工作。

等到阿慕依從日本回來，Sawmah說：「如果妳喜歡我，就跟我去梨山。」於是兩人一同前往台中梨山工作，彼此更加熟悉，決定應許愛情。等到阿慕依母親答應婚事，兩人在花蓮觀音部落完婚，之後一同前往台北做木工。

第一次工地，在台北市文山區興隆公園旁馬英九總統住家，以及建造附近住宅、公園停車場，當時有好幾個原住民工人負責興建。Sawmah的父母會打電話提醒「豐年祭、過年要回來啊」，Sawmah會預先趕完木工的工作，輪派幾個師傅綁鋼筋、打水泥，讓他有充裕的時間，待在部落。

沒有工程的閒暇期間，Sawmah夫妻會到八里、淡水採海菜、藍綠藻、抓魚等；颱風過後，也會到宜蘭抓滿滿的魚蝦、田螺。一旦連續下雨2、3天，生長在蘆葦草旁邊的藍綠藻會陸續浮現，藻類就像海綿一樣，吸收水分膨脹長大。等雨天剛過馬上採收，如果時間過太久，就會乾扁黑掉。邦查族人稱藍綠藻為「情人的眼淚」，老人家告訴Sawmah，如果我們不哭泣，將眼淚滴到泥土裡，就不會膨脹變成藍綠藻。

邦查族人懂得一旦下雨才會出現藍綠藻，這是傳統採集的食物之一。雨水滋潤了大地，縱使邦查離鄉背井，也能深刻地萃取大自然的眼淚。

Sawmah（右）與阿慕依（左）同是花蓮觀音部落邦查族人，他們相知相惜，一同工作、生活，也一起採集野菜。（圖文／李宜霖）

Sawmah的岳母（左）望著部落豐年祭的進行，老人總是期盼孩子能夠參與傳統祭典，傳承文化。（圖文／李宜霖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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